――沙哑的声音提出的建议让昴他们陷入了极度困惑。
「――――」
袭击昴等人的『幼儿化』,其始作俑者奥尔巴特・邓克尔肯。
为了让他解除『幼儿化』,昴他们与奥尔巴特展开了谈判,他提出的条件是一个奇怪的游戏,让人心神不宁,这让人联想到了那个使他们身心受到摆布的老人——不,怪老头。
话说——,
「喂,你说的是……捉迷藏?」
不知道会被问什么棘手的问题,颤抖的昴慎重地咀嚼着这个词。听到他的回答,展开双手的奥尔巴特疑惑地皱起眉头,
「这是什么疑问?难道你不知道捉迷藏吗?」
「当然,我知道这个词。但是,这在现在的情况下不是应该出现的词汇吧?」
怎么看,捉迷藏也只是个孩子们的游戏。
很难想象它还有其他的含义。但是,如果在忍者村里进行的捉迷藏,可能会有一些独特的规则。
比如说——,
「在捉迷藏中,可以随意夺取对方的生命,这样?」
「哈哈哈哈!怎么可能。如果这种可怕的游戏流行起来,忍者们会很快就被我灭绝掉的。那就太危险了,不是吗?」
虽然奥尔巴特否认了昴的担忧,但考虑到他之前的行为,昴认为他是一个如果必要,也不会介意用亲人的血染红手的人。
说实话,即使忍者村已经灭亡了,昴也不会感到意外。
「那么,这个捉迷藏是怎么玩的?」
替代昴焦虑不安的是,催促他继续的是埃布尔。
对于埃布尔的询问,奥尔巴特扭曲了脸颊,笑了出来,
「你看起来很有兴趣呢,小伙子」
「胡说。当我们明确表明我们掌握你想要的情报时,我们已经没有选择是否参与的余地了」
「哈哈哈哈!确实,你说得对」
奥尔巴特大笑出声,像是要把下巴笑掉似的。
实际上,埃布尔的指责是正确的,奥尔巴特的计划是邪恶的。无论这场捉迷藏的结果如何,他都会得到他想要的信息。
无论是通过谈判、还是通过审问,让昴他们选择如何把信息吐出来就是捉迷藏的目的。
「所以,捉迷藏的规则就是,一个人逃跑,另一个人去抓住他……啊,如果我是逃跑的那个,会更方便一些。毕竟,追逐一大群人对于老人来说,体力上确实很吃力」
「那么,如果我们抓住了你,我们就赢了?这很容易理解呢」
「很容易理解,对吗……」
对于奥尔巴特的规则解释,米迪娅姆表现得乐观,塔莉塔则持悲观态度。
昴的观点,也偏向于塔莉塔。的确,规则很简单,没有不确定的因素。——换句话说,实力将完全体现出来。
而在实力上,昴他们的总和远不及奥尔巴特。
「嗯,看来只有小孩子可能会有点困难。那么,我可以稍微放宽一些条件」
「竟然这么毫不知耻地……!」
「别那么生气啊。如果你从弓弦上松开手指,我就有自卫的理由了,我们的谈话就可以更快地进行了」
「————」
塔莉塔咬紧牙关,目光扫过房间里的每一个人,奥尔巴特耸了耸肩。
正如这位老人所指出的,塔莉塔的弓依然对准着奥尔巴特。然而,奥尔巴特却面不改色地无视这一点,反而将其用作谈判筹码。
昴可以完全理解塔莉塔的痛苦。然而,现在最重要的是——,
「放宽条件,是什么意思?」
「我在说捉迷藏的规则。即使你们没有抓住我,只要找到我,就算你们赢。但是,这样的话,我们就要进行三局比赛」
「三局比赛……」
「我会隐藏三次。你们需要找到我三次。如果你们做不到,就算你们输了。这样的话,比起捉迷藏,更像是寻找游戏……这个说法听起来有点怪」
奥尔巴特摇摇头,显然不太满意这个表述。
昴听到这个老人的建议,他的心底升起一个词——,
「——躲猫猫?」
「哦,这个名字不错。我们就采用这个」
奥尔巴特打了个响指,迅速地抓住了『捉迷藏』的主题。
他展开双手,每只手指都指出了一个,然后在场地上左右挥动,让所有人都能看到。
「如果是追逐游戏,只要你们抓住我一次就行。如果是捉迷藏,你们需要找到我三次。——这是不言而喻的,哪个更有可能赢,不是吗?」
昴屏住呼吸,看着眨了一只眼睛的奥尔巴特。
奥尔巴特说得对,这个问题不需要思考。——昴已经知道奥尔巴特作为超越者的能力,没有理由选择追逐游戏。
尽管如此——,
「你真是太慈悲了。特意提出了我们更有可能赢的方法,让我不禁怀疑你有什么别的目的」
面对准备主动让步的奥尔巴特,阿尔反驳道。
阿尔取下头盔,面上裹着布。虽然布料使他的声音有些沉闷,但他年轻化后的声音并不难以理解。
奥尔巴特也听清了阿尔的话,耸了耸肩。
「嘿,年轻人,别误会了。我并不是非赢不可的老头子。对我来说,我更希望你们能赢。这是因为我想知道你们的故事值不值得听」
「————」
「我对你们的故事很感兴趣。但是,如果被弄些鬼话来蒙混过去,结果只让我的忠诚心受到质疑,那我在晚年的积蓄就会变得不安全,对吗?所以,为了避免这种情况,我才用我的老脑筋想出了这个主意」
奥尔巴特飘然地回答阿尔,同时挥动着他竖起的手指。
阿尔听了他的回答,虽然他的疑虑并未消除,但是回答是有道理的,似乎让他不再追问。
昴并不是那么轻易就相信这就是奥尔巴特真实的内心。
然而,要揭示这位熟练的忍者老人的心中秘密,现在的时间和手段都远远不够。
就在此时,尤尔娜设定的时间限制正一秒一秒地逼近。
奥尔巴特提出的两个不自由的选择——无论选择哪一个,都很难说是最好的。从这种情况挽回的可能性几乎为零。
更甚至,尽管他们已经尽了全力,但最后到达的还是这个状况。
「——如果我们接受你的提议,我们需要明确规则」
「嗯,你的意思是?」
「你自己也说了。如果我们赢的话,利益就更大,所以我们应该有更多的机会挣扎。——我们双方的目的应该明确」
「——哈哈哈哈」
埃布尔似乎已经得出了相同的结论,他盯着奥尔巴特,推进着谈话。
规则的明确化——这个要求背后的意义十分清晰。他已经决定接受比赛,也已经决定了比赛的内容。
低声笑着的奥尔巴特,他那闪闪发光的眼睛回望着埃布尔,埃布尔点了点头。
然后——,
「——我们玩捉迷藏」
※ ※ ※ ※ ※ ※ ※ ※ ※ ※ ※ ※ ※ ※ ※ ※ ※ ※ ※ ※ ※ ※ ※
――然后,两者间交换的规则大致有三条。
首先是『互不伤害』的承诺。
本来,奥尔巴特如果愿意,可以轻易将我们全部杀死。让他停下凶行的只有假皇帝的命令和对尤尔娜的警惕。
然而,根据情况,他可能会破坏这个禁止,所以这个承诺是必需的。
其次是『隐藏地点必须在城市内』。
如果我们相信赢面的主题,限制区域以保持公平性是必要的。当然,即使限制在城市内,使用的区域也相当广泛。
不过,这一点应该会由昴所接受的条件来做到。
最后一点是,『明确胜利条件』。
既然看到了胜利的可能性,选择了『捉迷藏』。那么,追求胜利的目标是任何人都无法否认的。
因此――,
「我明白通过追逐和捉迷藏可以改变我们的胜算。但为什么要三次?不吝啬一点,不是一次就好了吗?」
「哈哈哈!这太贪心了,年轻人。我这么说可能有点过分。如果只有一次,可能会有意外。但是,如果有三次,那就是实力了」
「运气也可以考虑到实力里」
「遗憾的是,我不相信运气。你说的,大多数帝国公民都这么认为。你说的很少见」
这是帝国的实力至上主义,一个没有逃脱之路的想法。
幸运和不幸并不存在,显示的结果都是自己的实力所引来的。这种态度,对于那些不能没有逃脱之路的人来说,似乎很令人窒息。
比如,像昴这样的不上学的时期,在这个帝国没有出路。
「另外,你们缩小的三个人,三次怎么样?现在,我突然想到的借口听起来很合理」
「那么,每次我们找到你,我们都解决一个人的忍术?」
「哦,你开始得寸进尺了。那么,现在的约定就算了」
奥尔巴特挥舞着双手,拒绝了埃布尔的确认。
不管怎样,当他们深入探讨这些问题时,他们找不到应该仔细考虑的问题。
也就是说――,
「那么,我们来比赛吧」
「奥尔巴特先生,我想再确认一下……隐藏的地方,我们实际上能去的地方没有限制。如果你藏在偏僻的地方,我们就无能为力了」
「你真是个细心的家伙。――嗯,如果你不说,我可能会那么做」
「……」
「我要说的是,我并不是无论如何都想赢。但是,别忘了。这是你们的试金石」
也就是说,我们的才能、机智、思维速度都在被考验。
奥尔巴特看起来慷慨大方,有余裕,但他的决断非常严厉。如果判断为无价值,他会毫不留情地攻击我们的弱点。
甚至现在,如果昴不插嘴,他可能真的会这么做。
尽管如此――,
「――那个问题,我想那个带着面具的年轻人不会忽视」
奥尔巴特指着埃布尔,露出了他不掩饰的狡猾笑容。
尽管感到困扰,但昴向埃布尔和阿尔示意,看到他们点头,他做好了挑战的准备。
「如果我们赢了,你就把我们恢复原状」
「如果我赢了,你们要等十年才能恢复原状。嗯,如果阁下和那个狐娘改变了主意,我会用我的方式询问你们的秘密」
那是指,通过他暗示的审讯方式――也就是拷问的方式,昴感到恐惧,他的黑眼睛里反射出了奥尔巴特的影子。
然后,他在向恶毒翁第一个隐藏地前进之前提出了问题。
「那么,第一个提示是什么?」
这种问题,如果是一场认真的比赛,会被认为是荒谬的。
但是,奥尔巴特并没有嘲笑这个问题。因为这正是昴在与奥尔巴特的『捉迷藏』中,为了获得胜利而设定的条件。
既然昴他们已经『幼儿化』,奥尔巴特想看到的评价标准并不是战斗力或体能,而是前述的思维敏捷和创新思维。
简单地说,他的感觉就是:「我不会与愚人交易」。
「首先要热身一下……我将在这个旅店附近的『眼皮子底下』藏起来」
「――眼皮子,底下」
「好吧,你们就努力吧,年轻人。让这个老头至少体验一下乐趣」
挥手告别,奥尔巴特转过身去。――一瞬间,昴感到房间里的紧张感在他悠然离去的背影中拉紧。
「――――」
此时此刻,如果能突然冲向奥尔巴特,将『捉迷藏』和『幼儿化』以及所有问题一次性解决掉,没有人会不这么想。
但是,没有人真的去执行这个荒谬的想法。这就是正确的做法。
「哈哈哈哈」
就在门即将关闭的时候,奥尔巴特的嘲笑声响起,可能是他已经察觉到了昴他们的犹豫。
包括他那沙哑的笑声在内,他的行为一直都与他的『恶毒翁』之名相称。
就这样,奥尔巴特离开了房间,房间里再次只剩下了我们的人――,
「塔莉塔,放下弓箭。现在已经没有目标了」
「……是的」
在敌人离开的房间里,埃布尔让塔莉塔放下了她的弓。
遵守命令的塔莉塔的脸上,显露出了羞愧的情绪。这是理所当然的。她指向奥尔巴特的弓箭,被他冷静地无视了。
作为修德拉克的一员――不,已经被任命为下一代族长的塔莉塔来说,奥尔巴特的那种态度无异于是对修德拉克的力量的嘲弄。奥尔巴特侮辱了『修德拉克之民』。
这也是因为她自身的力量不足。
原本,塔莉塔陪同到魔都的原因是为了寻求继承族长位置的决心的支持。
然而,这样下去,她不但不能获得自信,反而产生了逆效果。
「你真的打算陪那个老头玩游戏吗,兄弟?」
无法找到对塔莉塔说的话的昴,阿尔向他提出了这个问题。
阿尔的口气中透露出对与奥尔巴特交涉的不满和怨气。通常他对事情的接受和处理给人的印象都很随和,这样的反应让人感到意外。
然而,被奥尔巴特耍得团团转的昴,他的烦躁是可以理解的。
「我也不喜欢被他那样对待。但是,可能性还是存在的,对吧?」
「可能性……」
「我们能恢复正常的可能性,对吧,昴君」
坐在地板上的米迪娅姆,正在制止挣扎的路伊。在体型几乎没有变化的情况下,她用技巧而非力量压制住了路伊。
这可能是她在孤儿院生活中培养出来的技巧。
昴看着她抚慰路伊的蓝眼睛,点了点头。
「如果我们在那里得罪了他,我们的身体会一直缩小……无论从未来的规划,还是从当前的方向来看,我们都不能接受。恢复正常是必须的。」
「……我们其实也可以围攻那个老头。」
「别说傻话。我们能活下来,是因为奥尔巴特先生打算遵守那个皇帝的命令。如果他有意反抗,我们根本无法应对。」
「――你说得好像你亲眼看到一样。」
阿尔避开昴的视线,带着一种「不可能」的含义说道。
阿尔说昴的洞察力就像「亲眼看到一样」,这是因为他瞥见了昴超越世界的观察力。实际上,昴是亲眼看到的。
即使阿尔认为不可能的事情,也不得不接受那是真实发生的。
然而――,
「――――」
阿尔低下头,没有再反驳。
阿尔也在昨天的天守阁中了解到了奥尔巴特的一部分实力。他自然明白,如果那个在场上没有全力以赴的怪老头真正展现出实力,自己的胜算是非常渺茫的。
也许因为这个原因,他才选择看着奥尔巴特离去的背影。
「不管怎么说,我们时间不多。如果要去见尤尔娜,我还需要时间化妆。所以……我需要大约半小时的准备时间,总的来说,我们只有两个小时」
「果然,你还需要装扮成女人么……」
「昨天的那三个人也在期待。还有……」
说着,昴看向了沉默的埃布尔。
埃布尔并没有插嘴,他大概也赞同昴的观点。毕竟,他不可能在纵身一跃逃出死地之后还有什么感慨。
或者说——
「你对奥尔巴特想要刺杀皇帝感到震惊吗?」
「无稽之谈。我知道那家伙有着不合他身份的野心。尽管我没想到他的目标是皇帝的生命。我原以为他做这种事情得不到任何好处,原来他追求的是最后的满足感和死后的恶名」
埃布尔耸了耸瘦小的肩膀,表达出他无法理解的情绪。
被驱逐出皇位,被推到了极度劣势的埃布尔,他从未放弃过。对他来说,能活着回到王座,夺回帝位才是最好的。
他无法理解那种甘愿放弃生命,追求死后名声的态度。
在这一点上,昴的情绪也很复杂,但他同意埃布尔的观点。他并不想死后还被人赞美。
昴希望,当他死后,那些他深爱的人能够忘记他。
他宁愿被忘记,也不希望他们因为他的死而感到悲伤或痛苦。他宁愿他们在他死的那一刻就把他淡忘在记忆中。
然而,他并没有打算和埃布尔分享这些感受。
「……不过,奥尔巴特真的是有些糊涂啊。尽管他有那样的野心,但他却完全没有察觉到你的真实身份」
因此,昴改变了话题的焦点。
然而,听到这个话题,埃布尔的眼神透过鬼面显现出一种明显的困惑。
「——你在说什么?」
「啊?」
「我带着这个面具。那么,奥尔巴特的反应是理所当然的」
埃布尔淡淡地说道,他的手触碰到了鬼面的脸颊。
昴皱了皱眉,他的表情显示出他并不明白埃布尔的意思。突然,埃布尔的困惑变成了明显的失望。
埃布尔深深地叹了口气,
「这个面具有扭曲他人认知的效果,能隐藏佩戴者的真实身份」
「什……什么!这难道是『认知阻碍』吗!?但是,这个面具原本是存在于修德拉克村子里的东西啊……」
「哈,是的,就是这样。很久以前,皇帝和修德拉克结下了友谊。为了能在森林中不被人认出来,皇帝曾使用过这个面具。这是传说中的故事」
「这个面具原来有这样的来历吗……?」
昴被这个惊人的事实震惊到,张大了嘴巴。面对震惊的昴,埃布尔继续表达他的失望,
「你真的以为我是为了玩乐或者醉狂才带着这个面具的吗?」
「————」
「你的愚蠢真是到了极点。遮盖面容总是有其特定的理由的。难道你是以观光的心态来到这个魔都的吗?」
「你没必要说得这么狠……如果你一开始就解释清楚,不就好了吗……!」
确实,昴以为埃布尔的行为只是奇怪的一部分,所以没有询问,这也是他的过错。但是,埃布尔认为他会理解而不解释,也有他的不是。
因此,他们都承受了不必要的尴尬和烦恼。
无论如何,昴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奥尔巴特没有察觉到埃布尔的真实身份。仅仅通过遮住面部,埃布尔的高傲的谈话方式和傲慢的态度并没有任何掩饰,昴一直担心他的真实身份何时会被揭露,现在看来,这都是多余的。
「嘿,阿尔啊阿尔。埃布尔这样说,你也有隐藏你的脸的原因吗?」
「我只是对脸部的伤疤有些自卑……等等,别管我了。我们的躲猫猫游戏已经开始了。我们得赶紧行动了」
说着,阿尔指向窗外的魔都的街道。
在帝国的大都市中,卡欧斯弗莱姆的规模比城郭都市古拉尔要大五倍以上。
在这么大的地方找出隐藏的忍者首领绝非易事。
仅仅两个小时,只有六个人,还要找三次。
「开始时说的只是试探一下,但就算只是寻找住宿周围,候选也太多了。兄弟和埃布尔有什么策略吗?」
「策略,这么说可能有些过分……」
至少,昴有些想要尝试的事情。
这个『捉迷藏』的试探——不经意间,和奥尔巴特有着相同的设想。为了衡量对手——那位恶毒翁的思维方式,有一个值得一试的想法。
埃布尔双臂交叉,点头说,「当然」,这和昴的想法是一样的。
「有几个办法。当然,可能和那个小丑的想法不同。」
「从军师降级到小丑,你对刚才的面具事情念念不忘啊。……不过,我并没有特别坚持我是你的军师。」
因为昴把鬼面装扮当作奇行的事情,埃布尔的冷峻声音让昴只能咬着嘴唇。
无论如何,在这里讨论的时候,时间就在慢慢流逝。
「在忘记自己曾经有长腿的感觉之前,我们必须开始行动。」
「嗯,我和兄弟从未有过长腿的时候……」
「这只是和现状的比较。」
阿尔调侃他们的腿都短,一群人开始整理最基本的装备。
阿尔背着青龙刀的鞘,米迪娅姆只装备了一把双剑藏在腰后。昴也带上了鞭子,尽管他并不自信能够使用。
接下来是埃布尔和塔莉塔的完全准备状态,以及——
「啊,嗯!」
「哦,路伊,你充满斗志啊!好的,让我们一起努力找那个老头子吧!」
「嗯!」
不能把路伊留下,米迪娅姆举起小拳头。
实际上,路伊可能会成为麻烦。奥尔巴特被禁止改变藏身之处,所以即使他察觉到吵闹的路伊接近,他可能也不会因此保持距离,至少我希望如此。
「他会不会不停地改变藏身之处,然后坚称他一直藏在一个地方?」
「我已经纠正过这一点,奥尔巴特的目标并不是为了自己的胜利。他如此曲折地采取行动,是为了通过这个游戏衡量我们的才干。」
「衡量才干,是么。那就是说……」
「看我们是否有足够的能力来争夺皇帝的宝座。」
埃布尔毫不含糊地回答对奥尔巴特真意的质疑的阿尔。
昴也认为这里没有谎言。虽然直接相信奥尔巴特的话有些抵触,但只要他的目标是皇帝的生命,他就会认为昴他们的目标和他们持有的信息是真实的,这对他来说更方便。
奥尔巴特想通过昴他们展示能力来得到满足。
为了这个目标——
「我没有问过,但关于『阳剑』的火焰……」
「遗憾的是,我没有时间给你详细解释佛拉基亚皇帝的历史。不管你的小聪明如何,我的策略不能在旅店的房间里实施。」
「哼,我知道了。」
昴对埃布尔明显不打算透露的搪塞感到恼火。
然而,如果和奥尔巴特的谈话是真的,那么 埃布尔 = 佛拉基亚皇帝 应该有某种保护,只要有这种保护,就无法对他造成伤害。
「回想起来……」
至今为止,昴从未亲眼看到埃布尔死亡的场面。
自从来到这个佛拉基亚帝国以来,昴以极高的频率面临生命危险,实际上已经死过并且『死亡回归』过,但他从未看到埃布尔死亡的情况。——在某些情况下,他可能已经死了。
比如上次奥尔巴特露出真面目,或者托德把包括修德拉克村在内的巴德海姆密林烧成灰烬的时候,被囚禁的埃布尔应该已经死了。
然而,那只是状况上的事,昴并未直接确认过他的死亡。——所以,有一点他想确认。
「那个,『阳剑』的火焰,现在还在保护你吗?」
「你真烦。难道你也想成为我的敌人,除非你能问出这个吗?」
「……我看不出那有什么好处。」
对于这种嘲讽的说话方式,昴扭曲了脸颊,这次他真的放弃了追问。
然后,昴环顾了一圈正准备离开客栈的伙伴们,说道:
「没想到,我们必须要进行比赛。但是,只要找到对手就行,即使我们的队伍缩小到一半,也应该能够参加比赛。甚至,如果是躲猫猫的比赛,现在这个身心回归童心的状态可能更有优势」
「怎、怎么能这么说呢……?」
「别在意,听了也没什么意义的胡言乱语」
实际上,这不过是开个玩笑,这是正确的,但昴仍然皱着眉头表示遗憾。
之后,昴大声说道「总之!」,
「大家,尽可能注意周围。――那么,出发!」
「哦!」
「呜~!」
「……兄弟真是气势十足啊」
昴穿着随手找的衣服,以非常不雅观的样子鼓起勇气。米迪娅姆和路伊跟着挥舞着拳头,看着他们的样子,阿尔叹了口气。
另一方面,作为最大的战力的塔莉塔在她的眼中充满了紧张和不安,埃布尔的脸在鬼面的掩饰下无法窥视,他的手里仍然什么都没有,如同以往一样的傲慢。
这样的队伍一起离开了客栈的房间。
首先,他们要确定奥尔巴特第一次隐藏的地方。满怀这种决心,昴砰地关上了门,大步向前走去――,
「――然后,马上回来」
「诶?」
昴的身体一半做了个回旋,他用脚猛地踢地,转身面对刚刚走出来的门,看着这个翻身的阿尔愣住了。
不理会他,昴大力推开了房间的门。
然后,他指向了他们刚刚离开的房间里――,
「――奥尔巴特先生,找到你了」
「哈哈哈!哎呀,这也太快了吧?你这么快就看看穿了,我都要害羞了,真是太尴尬了!」
结果,就在昴他们离开的同时,潜进房间的奥尔巴特,看到昴指着他的第一次宣言,他真的是笑得很开心。
※ ※ ※ ※ ※ ※ ※ ※ ※ ※ ※ ※ ※ ※ ※ ※ ※ ※ ※ ※ ※ ※ ※
「真的吗,兄弟……!」
房间里,阿尔惊愕地看着正准备重新泡冷掉的茶的奥尔巴特。
在阿尔的惊讶声中,米迪娅姆和路伊也跟着叫道「啊,老爷子在这儿!」「啊!」。刚刚也看进房间的塔莉塔也瞪大了眼睛。
紧随他们的反应,最后把奥尔巴特的身影纳入视线的埃布尔眯起了眼睛,
「原来如此,『眼皮子底下』吗」
他低头看着昴年幼的侧脸,喃喃自语。
「你一开始就知道是这里吗?」
「用『眼皮子底下』这个说法,我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这个地方。这种游戏的类型,肯定会想尝试一下这个」
回答的昴脑海里回想起了遥远的往事——他和碧翠丝在旧罗兹瓦尔庄园第一次相遇的回忆。
碧翠丝利用魔法制造了一个循环走廊,让昴不停地走过同样的空间。然而,不幸的是,昴一眼就看穿了她的计谋,早早地发现了起点就是终点。
现在想来,他应该陪可爱的碧翠丝玩玩的,但对方可不是碧翠丝,而是一个恶老头,所以不能手下留情。
因此,昴大大地扭曲了年幼的脸,毫不留情地炫耀着胜利。
「说实话,我早就看穿了你,『狡猾的老头』」
「哎呀,饶了我吧,这种糟糕的样子我可不能让村里的年轻人看到。你要不要也自称『狡猾小子』?」
「我就免了。总之,我还没干什么值得被称为狡猾的事」
「那可真是谦虚了。——故意让我听到,你大声地喊出发的口令。真是高明的手腕」
对着一脸无辜的奥尔巴特,昴挠了挠脸颊。
果然,那么夸张地做了那么多事,他的意图应该是可以被察觉的。然而,即使能看穿昴的真意,奥尔巴特也没有办法改变藏身的地方。
因为这场比赛的规则就是先确定藏身地点,然后传递提示。
「这次比赛结束得有点早,但你会公平地算作一次对决的吧?我拒绝接受『狡猾』的称号,你不会因此而生气吧?」
如果因为结果令人出乎意料,就逃避责任,那就太困扰了。
对昴的这种担忧,奥尔巴特回应说,「那当然」,然后眯起了一只眼,
「结果出现的早是我疏忽。让你们来为我的错误买单,这样的事情是不合理的。按照约定,还有两次」
「哦~!做得好,昴!这次只用了大约十秒!」
「嗯,这是个好消息」
在欢呼雀跃的米迪娅姆旁边,昴松了一口气。
至少,奥尔巴特的第一个谜题——没错,这是一个借用了『躲猫猫』的名字的试炼。可以说,他们正在突破试炼。
他们正在被试炼、是否能够得到奥尔巴特的认可。
「这一切都是,都是碧翠子的……」
昴想要说『功劳』,然后在心中想象出一个可爱的小女孩。
然而,这个思考突然停顿了。
「……」
一种微妙的不适,和一种微小的疑惑,引发了心中的不安。
在他寻求明确的答案之前——
「既然如此,我也得挽回一下名誉,赶紧去第二个藏身地点吧」
「啊,是的,那么,下一个提示是?」
「嗯……下一个藏身地点,就像这样」
奥尔巴特双手交叉在腰后,倾斜了下头和身体,陷入了深思。然而,这样的思考并没有持续很久,怪老儿脸上露出了狡黠的笑容,说道:
「——我就说是『视野绝佳的深渊』吧」
「视野绝佳的……」
「深渊?」
塔莉塔和阿尔相互对视,反复咀嚼着这个新的奇怪的藏身地点提示。
然而,奥尔巴特并没有打算给出更多的提示。
「首次的结果超过了预期,但是,真正的比赛才刚刚开始」
老人露出洁白的牙齿,然后飘然而退。然后,奥尔巴特径直走向房间的窗户,轻松地一跃而出。
「下次我会藏得更有挑战性!」
「等等,老头子!……该死,他已经不见了!」
阿尔急忙跑到窗户边,环视了一下外面,然后戴着面具的他捂住头,大声叫道。
实际上,要抓住一心只想逃跑的奥尔巴特是非常困难的。他那超常的逃跑速度,让人不得不承认,从追逐比赛变为躲猫猫是正确的。
无论如何——
「昴,那个男人的下一个藏身地点是……」
「嗯嗯,昴会知道吗?你知道吗?」
「唔……那个,其实……」
塔莉塔和米迪娅姆转过头来,满怀期待地看着昴,昴却语塞了。
对于第二个藏身地点的提示——『视野绝佳的深渊』,昴实话说,根本找不到任何线索。
「对不起,我一时半会儿想不出来。我不是读心术,只是看懂了情况而已」
「是吗~,抱歉!不能一味地依赖你!我们一起想想看!」
「是的,我虽然不擅长动脑筋,但我会尝试思考的」
面对低头道歉的昴,米迪娅姆和塔莉塔都这样回答。
第一个藏身地点是起点,这是某种程度上的默契达成。即使猜错了,由于地点并不会导致时间上的损失,所以可以随意试验。然而,接下来的比赛——
「简单来说,这就变成了与时间的较量」
「——兄弟,你也猜不出下一个藏身地点吗。嗯,这也是理所当然的」
「就这样……虽然我知道期望不高,但被直接这么说还是有点沮丧啊」
真正的『躲猫猫』比赛开始了,就在这个时候,却遭到了来自同伴的打击。
当然,昴接受了这个评价,但他心里其实希望他们能婉转一些。即使是朋友,也应该有一些礼貌。
然而,对于昴的话,阿尔摇摇手,说道:
「我不理解的话也是正常的。毕竟,我一直和你们在一起」
「嗯?我有点不明白你在说什么。你的意思是,我在的话,你的智商会下降?这是怎么回事?」
「不是这个意思,但是解释起来有些困难……对吧?」
「即使你这么问我,我也不知道」
阿尔自己也似乎对他的话没有太多的确定性,这让人感到奇怪。
把阿尔放在一边,这个话题似乎无法有建设性的发展。解开奥尔巴特留下的『视野绝佳的深渊』的秘密是最重要的。
「第一个藏身地点是『眼皮子底下』,『视野绝佳的深渊』也可能是类似的隐喻……」
「视野绝佳,那么可能是高处吧?」
「但是,深渊不是指的是洞穴吗?如果是洞穴,那不是应该在地面上吗?」
也有可能是指在卡欧斯弗莱姆中被描述出来的地方。
无论如何,在这个客房里,他们获得的信息量不足以找到答案。很显然,他们需要走出去,走向城市。
「……我脑袋转不过来。说起来,埃布尔的计划是?」
「我曾经说过,这并非可以在此处执行的计划。最好能找到一个人多的地方……而且,外来人员的出入频繁会更方便」
「你是说接待外来者的地方吗?这城里哪里会有这种地方呢……」
阿尔疑惑地对埃布尔的计划提出了疑问。埃布尔寻找外来人频繁出入的地方的真正意图尚不明确,但即便询问,他在实施阶段之前可能也不会告诉我们。这虽然不能算是助敌,但的确难以应对。
当然,尽管他清楚埃布尔是那种为了胜利而毫不留情地出牌的男人。
「如果是人员出入频繁的地方,那就是……那个,喝酒的地方」
「你是说酒馆吗?」
「对,就那。我觉得可能目标就在那儿」
没有偏离去寻找奥尔巴特、还是协助埃布尔的计划,哪个更有益是有讨论余地的。但现在,优先考虑埃布尔的建议应该是最佳选择。
有着这样的想法,昴他们重新振作精神,走出了旅馆。
「带着一群孩子,引人注目到了极点」
「四分之三的人都是孩子,就别抱怨了。再说,如果开始考虑引人注目的话,你那个鬼面具本身就很显眼了。除非,你是说……额,面具有让你看起来有另一张脸的效果?」
「只是隐藏了真身,外表还是鬼面具,没有变化」
「那样的话,肯定会很引人注目的……」
昴无视了埃布尔奇怪的抱怨,小小地耸了耸肩,轻叹了一口气。
他们在旅馆的入口向店员打了声招呼,询问了酒馆的位置后,就走向了街道。接下来,他们就要为了实现埃布尔的目标,全体一起走向那家店。
然而,在他们路上,昴突然说,
「我们全员去店里,还是分工会更好呢?我们可以分成『寻找奥尔巴特的小组』,和『与埃布尔一起去酒馆的小组』——」
正当他要提出分开行动的建议时,
「——啊?」
突然,红色的光芒在视线的边缘闪过,使得昴的眼睛一时昏花。
然后——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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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哦,这名字不错。我就用这个吧。」
「诶?」
被红光灼烧的眼睛,昴眨了眨,这时一个意外的声音打在了他的鼓膜上。
由于声音的回响和突然出现,他不由得发出了愚蠢的声音,前方立即响起了笑声。那是低沉而沙哑的笑声,昴因为那声音而瞪大了眼睛。
「哈哈哈!你这是怎么了,发出这么傻的声音。我不就是夸你名字好吗?」
「……奥尔巴特,先生?」
一个怪异的老人,喉头发出咕哝声,瘦小的肩膀震动着笑个不停,他就站在昴眼前。
这太过突然,昴无法理解,只是连连眨眼。然后他吞了口唾沫,说出了他应该声明的事情。
「奥、奥尔巴特先生,我找到你了。」
「——?什么?你是觉得比赛已经开始了?」
「诶……?」
意料之外的第二次发现,以及为了不错过这个机会而感到的不安。
奥尔巴特歪着头的姿态和他的话语,以及最大的违和感来自周围的景象——他本应在魔都的街道上,但现在的昴却在一个房间里。
——不,不是在某个房间。
「……这不可能」
昴所在的地方,是宿舍的一间房。——刚刚出来的,住宿的房间。
而且,他正在那里与奥尔巴特面对面地谈话,这意味着……
「————」
在不应该死亡的规则下,他不得不承认他又『死亡回归』了。